锈之都 前奏
1
哈利不记得今晚他喝了多少威士忌了。
战争已经过去了4年，世界在改变着。
鲜花掌声和荣誉是初春的风，坟墓伤疤和梦魇却是料峭的延绵冰川，有时他躺在床上便如躺在南极的尽头，春风常常轻轻拂过眼帘，却只送来了更深的凉寒。
他付了钱，谢绝了那个涂着紫色眼影的姑娘的搀扶，踉跄走进没有星星的黑夜里，酒精裹挟了他的步子，他走得不容易，这倒不是说他意识不清了，而是说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。
罗恩和赫敏的孩子刚出生，他不想去打扰他们，但也不想回家去。
这段日子他做了很多很多的梦。关于邓布利多的，关于斯内普的，关于小天狼星的，还有关于他自己的。
梦的结局从来没有意外，所有人都会死，只剩下他一个人茕茕地张望着。
他会在午夜恐慌着醒来，然后下床倒一杯酒，亦或是去麻瓜酒吧呆一呆。
最近一个梦是关于马尔福的。
这真奇怪。哈利想。
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梦见那个混蛋，他们已经有一些时刻没有见了，上一次的交集还是半年前在圣芒戈的匆匆一瞥——在追捕残余食死徒的时候，哈利被魔咒切掉了几乎半个手掌。
可那个浅金色头发的人就是出现在了他的梦里，还是在那个洗漱间，还是在那高高的哥特式穹顶下，他苍白的跌落在他的脚边，浓厚的鲜血从那该死的伤口里流淌而出，而后将整个梦境淹没在冷冷的血色里。
哈利突然就没有了往回走的动力。
他跌坐在一个台阶上，昏黄的灯光从头顶倾泻，似乎那么多年过去了，他依然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。
“我需要一点改变。”他嘟囔道。
2.
德拉科有些晃神。
他昨晚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，关于战争，关于死亡。
“工作还顺利么？”他听到父亲问他。
“还好，爸爸。”他回答道，勉强把注意力集中到棋盘上，他的王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，下一步无论如何都是个死局。
德拉科抿了抿嘴角，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的棋。
“累了就去休息吧。”纳西莎走过来，款款地站在卢修斯身边，“卢克，你陪我去看看花。”
待父亲和母亲走远，德拉科松了一口气，他缓缓地向后靠着，瘫在了沙发上。
巨大的金色吊灯上的火焰闪烁着，把他的眼睛刺痛，可他完全没有挪开的欲望，他盯着那些火。
手臂上的伤痕隐隐作痛。一帧帧死亡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缓慢播放着——邓布利多从塔楼跌落，斯内普的尸体从尖叫棚屋里被抬出，某个不知名的学生被石头砸得稀碎的脑袋。那些画面就像生锈的刀片一般割裂他的脑子，德拉科看了看他的双手，他们是白皙而修长的，可却似乎沾满了血液。
他昨晚再次做了关于最终一战的梦。
这次波特没有复活。
他的躯体就躺在霍格沃茨破碎的地板上，一动不动，毫无生气。
他梦见无数人从那上面上践踏而过，他跪下想要看清他的脸，可他被一双双手臂紧紧拉住，于是他仅仅麻木等待着，波特终于碎裂，化成看不见触不到的粉尘，永永远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
他用手挡住了眼睛。
片刻后德拉科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，在落地窗的倒影里，他看到了苍白得仿若已经死去的自己。
“我需要一点改变。”
德拉科喃喃。
